中国乒乓撤出春节档 票房能否绝地反击******
1月25日晚,仅仅上映两日的《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》(以下简称《中国乒乓》)宣布撤档,从初五(1月26日)开始调整为小规模放映,延期至2月17日正式上映。截至25日晚间,该片点映及预售总票房超过4200万元。对于撤档原因,出品方在公告中表示:“因宣传发行团队在决策、筹备、推进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和严重不足,致使影片在春节档陷入特别被动的局面。”
《中国乒乓》的改档,能够给该片带来一线生机吗?1月26日,华西都市报、封面新闻记者采访了电影集团高管、资深影视人以及从事电影发行工作的业内人士。他们均表示,在春节档《满江红》和《流浪地球2》势头强劲的情况下,该片如果不撤档,票房大概率难以抢占市场份额。新档期能否带来转机,也要看档期是否有可遇不可求的“窗口期”。但2月的电影档期已相当密集,《中国乒乓》新档期仍面对不少压力。
挺进春节档
经历改档后再撤档
电影《中国乒乓》由邓超、俞白眉导演,邓超、孙俪、许魏洲、段博文、蔡宜达、丁冠森、孙浠伦、阿如那等领衔主演。影片取材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国乒男队低谷时期的故事。面对内外质疑,主教练和教练组坚持大刀阔斧改革,不被看好的“男乒新五虎”发挥各自优势,终于在1995年世乒赛上演精彩的绝地反击,重新夺得男团冠军奖杯斯韦思林杯。
事实上,《中国乒乓》的公映之路就有波折。该片原定于农年兔年大年初一上映,却因故临时改档,后改为大年初三上映。也就是说,在春节档最宝贵的前两日,《中国乒乓》只能“围观”《满江红》《流浪地球2》《无名》等影片的上映,将票房拱手让出。在此前几日,该片导演邓超、俞白眉带着主创团队举办了多场观影会,收获了不少观众的喜爱,在豆瓣评分中获得了7.0分。
错峰上映,待春节档其余影片口碑确定后,《中国乒乓》如凭借好口碑发酵去吸引票房,也确实是有“后来居上”的可能性。然而,影片上映第二天的1月25日,影片官方微博发文致歉:“因我们宣传发行团队在决策、筹备、推进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和严重不足,致使影片在春节档陷入特别被动的局面。”同时,片方宣布影片将改为2月17日“绝地反击”,并称赤诚不变,热血不减,“你我会相遇”。截至25日晚间,该片点映及预售总票房超过4200万元。
为何要撤档?
对手太强只能撤退
改档后再撤档,能给《中国乒乓》带来一线生机吗?资深影视人郑叶曾担任电影《英雄》《龙门飞甲》等项目的宣发工作。他告诉记者,多数情况下一部电影更换档期,主要是考虑当下的电影环境下影片能不能挣到钱,“如果这个时候觉得不能挣钱,或者挣钱少了,那肯定就要撤档了。”在郑叶看来,今年春节档的态势,不利于《中国乒乓》挤占市场份额,“今年春节档主打的是两部片子:《流浪地球2》和《满江红》,《无名》也紧跟其后,而春节档一般来说主打的影片能达到两部到三部,也就是普通观众在春节档期愿意2-3次进入电影院。《中国乒乓》会有一个潜在的认知,片方认为该片应该能够挤进主打前三,而按照传统概念来讲,该片应该有一定的票房份额。”
不过郑叶也表示,到目前为止,《满江红》和《流浪地球2》的票房口碑非常强,未能给其他一些非头部影片机会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,《中国乒乓》的撤档就不难理解。郑叶分享自己过去发行的经验说:“发行片子时,有一种方式,就是如果片子过硬,那么一定是把档期放在大年初一。而如果觉得影片质量不够硬,放在大年初一会容易被其他影片压制,影响排片和票房,这时档期就得撤。”在他看来,《中国乒乓》之所以在大年初三上映,主要想集中火力在后半程发力吸引更多人来看。“逻辑上是对的,但是有一个前提,那就是两部头部影片至少有一部片子口碑没起来。但现在《满江红》和《流浪地球2》两部影片都很硬气,实力口碑不断往上飙升,这个时候你只能是退了。”
撤档迎转机?
有合适的窗口期是关键
成都电影集团副总经理柏翮表示,像《中国乒乓》这样上映了之后再撤档的电影是罕见的,“我印象中上一次应该是2018年的电影《阿修罗》。而在春节档,应该是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。”为什么会宣布撤档?柏翮说,撤档也是影片的无奈之举。从影院的角度来看,不管该片撤不撤档,它的票房都已没法挽救了,“因为1月24日晚猫眼预估该片第二天的数据好像是票房要达到几千万元,但实际上才卖了几百万元。从影院的角度来说,不管它撤不撤档,都不会再排片了。”
1月20日(大年二十九),《中国乒乓》在30个城市举办超4000场大规模超前点映,首度与全国观众正式见面。在柏翮看来,大年二十九这一天,很多人基本上都放假了,这种情况下推出点映场并不明智,“大年二十九、大年三十基本是没有什么票房的,尤其是我们6家影院给了《中国乒乓》点映,4家影院一张票都没有卖出去。”柏翮说,这样的点映成绩,也让影片的神秘感消失,直接影响到大年初三该片正式上映的影院排片。
目前该片已经撤档,并预告将于2月17日“绝地反击”。但2月的电影档期也非常密集,不仅有《黑豹2》《不能流泪的悲伤》《毒舌律师》,还有同样定档2月17日的《蚁人与黄蜂女:量子狂潮》《风再起时》。《中国乒乓》撤档能否带来一线生机?柏翮认为,除非该片能够找到一个窗口期,“因为它上不上大家都知道这个片子的表现了,除非是它换一个时间,没有任何片子,没有任何竞争对手,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档期——没有其他片子排,只能排它。就跟前几年的《前任攻略3》一样,当时片方预期也没那么高,选了一个淡季,但是那个时段没片子排,结果足足放了两个月,然后卖到了近20亿元。”但柏翮也表示,今年这样的窗口期很难找到,“因为电影行业已经逐步恢复正常了,很多没有上档的片子都会陆陆续续择期定档。”
一位电影发行工作人员称,自己对于《中国乒乓》的新档期也感到担忧,“2月17日当天有漫威超级英雄电影《蚁人与黄蜂女:量子狂潮》、梁朝伟和郭富城主演的罪案题材电影《风再起时》……我在跟同事讨论《中国乒乓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档期,到时候面临的压力也不小。”
1月27日凌晨,据猫眼专业版数据显示,2023年春节档总票房已达60.40亿元,超过2022年春节档总票房60.39亿元的成绩,成为影史春节档票房第二位。《满江红》《流浪地球2》《熊出没·伴我“熊芯”》目前分列春节档票房榜前三,《满江红》更是成为今年春节档首部票房过20亿元的电影。(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 周琴)
(来源:华西都市报 2023年1月28日 A15版)
徐怀中: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******
【人民需要这样的文艺家⑯】
光明日报记者 刘江伟
93岁的徐怀中,头发花白,眉目慈祥,体态雍容。这位从炮火中走出来的战士,经历过大时代淬炼与锻造的作家,晚年生活显得波澜不惊。一生的行走、惊险的阅历、写作的感悟、赤诚的情怀,全部熔铸于岁月沉淀后的悠淡从容。
徐怀中 光明日报记者王倩摄/光明图片
冬日的一个下午,徐怀中再次聊起他的人生过往,那些烽火年月、那些文学情缘、那些故人旧事,在记忆深处涓涓而出。这一刻,时光仿佛被拉得无限绵长。
徐怀中喜欢“慢生活”。闲暇之时,他常常读古代文化典籍,还有自然哲学方面的著作。有时还会抄写古代哲人的语录,反复阅读品咂,沉浸在某种理性幻境之中不能自拔。
生活慢,写作亦慢。他曾把写作称为一种爬行,“两只手扣在泥土上,一步一步向前。回头来看大地上留下过我的两行手模足印,就很满足了”。因为“慢”的速度,徐怀中近70年的创作生涯,发表作品不足百万字;但也正因为“慢”的严谨、“慢”的精益求精,有时甚至是“慢”到自我折磨,使他的作品在不同历史时期独占鳌头。
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,便惊艳文坛。20世纪50年代,20多岁的徐怀中,作为工兵部队的连队指导员,赴西藏修建康藏公路。那时,他边工作边搜集素材,足足花了两年时间,完成了长篇小说处女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。
小说冠以“爱情”的标题,写了几对青年男女的爱情故事,但徐怀中没有刻意渲染爱情,而是在更高的立意上,将“爱情”升华重构,表现了西藏建设者对祖国大写的爱、深沉的情。他的作品在舒缓中裂变、幽默中剥离、平静中奔突,让现实主义创作焕然一新。
1956年,小说在《解放军文艺》刊发后,受到文学界极大关注。著名作家叶圣陶看到就被吸引住了,“有空工夫就继续看,看完一遍又看第二遍”。他专门写了长篇书评《读“我们播种爱情”》,发表在1960年2月6日《光明日报》上,“《我们播种爱情》是近年来优秀的长篇之一,必然会得到读者界一致的承认”。小说还被翻译成英文、俄文、德文、日文等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。
虽说慢工出细活,但出细出新谈何容易!
徐怀中深谙“慢”和“新”的辩证法。
在创作中,徐怀中尽力摆脱那些有形无形的思想禁锢,清除残留的概念化、公式化影响,实现弃旧图新轻装上阵。“其实也没新到哪里去,只不过是回归到小说创作所固有的艺术规律上来。一条河断流了干涸了,只有溯源而上,回到源头,才能找到活命之水。”徐怀中说。
以独特的美的发现观照战斗岁月,以清新俊朗的审美风格、内外兼修的文化素养滋养军旅文学创作,渐渐成为他创作的独特标识。他的短篇小说《西线轶事》被誉为“新时期军旅文学的换代之作”,获得1980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第一名;纪实文学《底色》被称为“感人肺腑的生命之书”,荣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……
2019年,徐怀中再次获奖——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以对革命战争的全新讲述,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,他也成为茅盾文学奖史上最年长的获奖者。
聊到《牵风记》,徐怀中的话匣子立刻打开了。《牵风记》只写了一个旅长、旅长的警卫员、旅长的参谋和一匹马的故事。战争背景最大限度地被隐没了,“小船拨转头来,驶入了亦真亦幻的另一重天地”。
早在1962年,徐怀中便开始创作这部小说,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。但是在特殊历史环境下,他又亲手烧毁了书稿。随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这一段经历,是徐怀中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的一个题材。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?他暗自发誓,不弄到完全满意的地步,宁可窝在手里,也不拿出去。“到了晚年,我想我该放开手脚,来完成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搏击。”
2014年,经过一个寂寞而又漫长的准备阶段,徐怀中着手打磨长篇小说《牵风记》。没有写作提纲,徐怀中只准备了一个塑料硬皮小本子。一个生活小细节,一句有意味的话,他都会随手记下来,“我希望凭借自己多年战地生活的积累,抽丝剥茧,织造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”。
那时,他白天写两三个小时,身体不舒服或者头晕,就停下来。“写到哪儿算哪儿,就算最后写不完,对我来说,它也已经完成了”。薄薄10多万字的一本书,写了将近5年。
《牵风记》的问世,为军旅文学刮来一阵新风。茅盾文学奖颁奖词如此评价:“徐怀中以超拔的浪漫主义激情,在雄奇壮阔的革命战争背景下,深情讴歌山川大地上生命的高贵、勇毅、纯真与飞扬,对人与战争、人与自然、人的超越与升华等文学的基本主题展开了新的诠释。金戈铁马与诗书礼乐交相辉映,举重若轻而气势恢宏。”
“上天看我步入90多岁了,还在扒着文学创作的碗边不肯松手,给我一个小小的奖赏。”徐怀中自谦的语气中带着遗憾。在他看来,小说并未达到自己的写作初衷:“我理想的《牵风记》应该是古琴的空弦音,如铜钟一样浑厚悠远,弹奏者技艺指法应该是炉火纯青的。这个要求我远未达到。”
对徐怀中生活与创作的反差,著名评论家雷达生前的评价切中肯綮:生活中的徐怀中,敦厚、随和、节制,并不锋芒毕露;艺术领域的徐怀中就不同了,他的血管里流着冒险者的血,固执而自信,绝不轻易放弃他领悟的艺术法则。
回望徐怀中的创作,塑造的军人形象是最多的。《底色》中直面炮火的硬汉军人、《阿哥老田》里帮助苦聪寨走向文明的军人、《一位没有战功的老军人》在后勤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军人……徐怀中崇敬英雄,也爱写英雄,喜欢塑造有烟火气的英雄形象:“我们生活在英雄辈出的时代,为什么不多去描写英雄?”
对于文学创作,他认为作家应有敬畏之心,作品要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。“写一部作品,有点像书法,那要看你的手感如何了。你是否真的触摸到了她的肌肤,触摸到了她的体温,她的脉动。一块璞玉,最要紧的是能否唤醒她的魂魄。达到这个要求,留下一些残缺瑕疵,也可以忽略不计了。”
这段时间,徐怀中稍有精神就捧着书看。他正重温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小说中,那个勇敢的少年,那些传奇的遭际,那种执着的坚守,常常令他发出感慨,赞叹文学经典的魅力。
傍晚时分,夕阳西斜,透过窗子,洒进一片金黄。徐怀中依偎在阳光中,这,不正是一位守望者吗?!
《光明日报》( 2023年01月08日 01版)
(文图:赵筱尘 巫邓炎)